儘管火災早已是多年前的事,劉願和周遭的人卻彷彿從未遠離那一天,依然被困在那裡。劉願無法成為按照自己的模樣活著,認識姊姊的人總是透過她看著已過世的姊姊;當初救助她而斷腳的申振碩大叔則像是表達「為了救妳,我才變成殘障,所以你們一家人得對我終生負責」似的態度,動不動跑來跟父母借錢;而父母顧慮到這一點,對於恩人超過額度的討取回報也不願撕破臉,總是小心應承。這一切的一切都令劉願難以忍受,想要向著什麼吶喊卻只能把所有感受吞回肚裡。
與申秀賢、申正賢姊弟的相識逐漸改變了在內心持續迴響著許多疑問的劉願,因為申根碩斷腳影響家庭的姊弟倆,本應對劉願的存在心情複雜,但最後反而成為她真正的知心朋友,能夠理解她那些尖銳的質問、說不出口的情感;而申氏姊弟對於父親的貪得無厭也讓多年應對大叔感到煩不勝煩卻因為對方是「恩人」而強壓下內心真實負面感受的劉願深有同感,但內心一隅仍留有愧疚卻也是事實。
在內心反覆糾結的過程裡逐漸釐清心之所向,變得有勇氣可以向父母、信雅姊姊、申振碩大叔說出多年來隱而未言的事實,扯下他們給自己披上的形象,擺脫外界眼光的控制,以「劉願」的身份表達自己的意志。我看《劉願》時感覺到女主角是一位非常敏銳的人,大人以為可以掩飾的想法在多年相處的瞭解下,其實劉願全都看在眼裡,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些人嘴巴上說的、放在心底的想法的虛實。
然而就算感覺得出他們的想法,卻不知道要怎麼擺脫這些人化為加諸於己的牢籠的投射。很高興最後她能憑藉自己的力量將那份無形的束縛鬆綁。要說劉願有什麼很驚人的內心成長嗎?好像也不是。只是在某個瞬間意識到其實自己可以褪下舊有慣習,劉願的變化大概是那些自我設限的心理隨著時間流逝也慢慢消融,往昔心有顧忌而不敢付諸實行的行動,如今窒礙也漸消,於心理於身體條件都能夠嘗試實踐來改變自己的狀態。
*劃線筆記:
頁一五一
關於姊姊拯救了他人後死去一事。換句話說,他們認為姊姊的死亡跟一般人的死亡不同,因此油然而生了一股欣慰感。我也明白,這一點正是讓媽媽比其他罹難者家屬更快恢復平靜的動力,因為她在心態上比其他死者家屬處於更高的位置。我是媽媽留在世間唯一的女兒,也是證明姊姊是個好人的證物,更是延長姊姊已終結人生輔助般的存在。
頁一七三
媽媽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待著。耳邊傳來媽媽的呼吸聲,為什麼媽媽不對我生氣?剛剛說的話,真的是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的話。明明那麼傷人⋯⋯在別人面前一直忍得很好的怒氣,為什麼宣洩在沒做錯任何事的媽媽身上?我真卑鄙。
頁一八八
我變成奇蹟的象徵,大叔變成善良的代名詞,通通都是可笑卻自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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