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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12日 星期五

樋口直哉《湯之國的公主》

  書名與封面插畫同時引起我的興趣,所以找了《湯之國的公主(スープの国のお姫様)》來讀。我對湯品料理並沒有什麼專業瞭解,只是很喜歡喝湯而已,尤其像現在寒冰刺骨的冬天,能喝上一碗熱乎乎的湯,根本是我在冬季度日的小確幸啊。此外,封面插畫畫得很可愛,暮色餘暉落入室內準備湯品料理的兩位主角,看起來很溫暖。

  身為廚師的「我」接受了一份高薪工作,每天晚上替年事已高的夫人準備湯品料理當晚餐,並在那裡邂逅了夫人的孫女「千和」⋯⋯《湯之國的公主》給我的感覺是沉靜、透著微微涼意的故事,主角「我」與千和長年以來都在尋找一碗記憶裡的湯,在這個古老洋館共度的時間裡,也一起認識到客人們的回憶,他們喝下「我」反覆嘗試後製作出的湯品後,也像是內心的某個疙瘩緩緩地消融了一樣。最後,揭露「我」與這個洋館人們的緣分是由管家貴崎刻意一手牽繫起來,為了不讓老闆懷抱著遺憾與罪惡感離世,選擇將同是那份心結根源的「我」連結在一塊兒,祈禱他能重現出「天下第一美味湯品」,讓夫人與孫女千和,以及廚師「我」的心結釋然。

  千和根本是料理界王語嫣,負責提點不熟悉飲食歷史典故的「我」,講解過後,特意去尋找原先沒想到的食材來製作料理,從而滿足了客人們當初回憶裡品嘗過的那一碗湯,「湯之國的公主」其實指的是她在飲食知識上的豐富,對吧?兩位主角由於年齡差距的緣故,應該不太會萌生戀愛的預期,但還是處處可以感受到「我」觀察千和的視線,她的衣著、她的神情、她的氣韻,讓我偶爾會感到「我」其實是希望跟千和可以有更進一步關係的念頭,不過這方面沒有太明顯,還在我能接受的範圍。

  《湯之國的公主》裡出現的料理基本上皆為西式料理,添入大量的飲食知識,例如畫家、音樂家與飲食的典故,或者與繪本《石頭湯》相關的湯品料理,話說我是第二次看到「羅特列克」這個印象派畫家名字。如果想一邊看小說,一邊學習新知的話,這本書應當是不錯的選擇,故事發展也算中規中矩。現在想想,除了背景設定以外,「我」與千和、貴崎乃至其他人的對話,也頗有些非日常的氣氛,大概是一開始奠定他們緣分的就是各自追尋的回憶,聊天時就容易帶入一種探討人生的意味,或者融入自身的專業學識,而非像其他料理小說著力強調飲食與人情味的連結,角色之間固然有所交集,但終究得回到獨行闖蕩的道路,那是只屬於自己的旅途,然後在將來的某一天能再次相遇、締結緣分,因此沒有熱鬧喧騰的暖意,反而顯得沉靜孤寂吧。


*劃線筆記:
頁一一六
  「因為比起不確實的生,死亡是絕對無法撼動的事實。當人們遇到悲傷的事情,心靈的天秤就會失衡。人心這種東西,乍看之下相當堅固、穩定,事實上卻不如外表般堅固。」——貴崎

頁一二三節錄
  「我們讀樂譜是為了掌握作曲家想表達何種想法,而寫下如此的樂曲。料理也不例外吧?瞭解食譜是因為何種想法、何種經緯而誕生的,應該非常重要吧。料理與音樂有兩個共通點。其一就是有人來品嘗,料理才有了意義。跟音樂一樣,有人聆聽才形成所謂的音樂。另外一點就是,無論是料理或音樂都會消失,所以為了留下壽命如此短暫的記憶,才會有樂譜、才會有食譜。」——百合

頁一二四
  「我就是在那個時候產生『啊啊~我實在沒辦法和這個人共度餘生』的念頭,所以我才會選擇獨自一人生活。死亡與離別一點都沒有合理,其中的情感更是既複雜且無法透過邏輯解釋。」——百合

頁一二五
  「我剛才也說過料理與音樂很相似。兩者都難以留下具體的事物,但會永恆地烙印在心中。英國的文學家沃爾特・佩特曾經說過『所有藝術都嚮往連綿不絕的音樂』,其實往往只有無形的事物才能夠碰觸到心靈更深處喔。」——百合

二七八
  千和再喝了一口湯,她緩慢且確實地品嘗味道。我不知道這個味道為她帶來何種感受。如同閱讀一樣,自己從書中體會到的滋味都難以與人分享,這是相當個人的體驗。令人感到落寞的是,我無從得知別人從我的料理中感受到何種滋味。——「我」

頁二八五
  「不是有句話說『比起吃什麼,跟什麼人一起吃更為重要』嗎?我以前並不是很瞭解這句話的意義。如今看來,或許就是這麼一回事吧。回味就是指回憶喜悅、悲傷以及愛情等所有一切的事物吧。」——「我」

頁二九一
  「比起原文書名,我更喜歡《天下第一美味湯品》這個日文譯名。因為,我總覺得日文書名透露著一個訊息——眾人齊心協力,一起圍坐在餐桌前品嘗,才是《天下第一美味湯品》美味的秘密。我認為村民們心裡很明白,只靠石頭不可能製作出湯品的道理。他們是在知情的情況下,提供食材給士兵們的。而村民們也很感謝士兵們教會自己,齊心協力去完成一件事,以及眾人圍坐在餐桌前共同享受美食的重要性。天下第一美味料理的關鍵,就在於與誰同桌品嘗。上次聚餐時,貴崎先生還得服務大家,下次一定要找個機會大家一起坐下來好好吃頓飯。就外婆、貴崎先生,還有你跟我。」——千和

頁三〇二
  料理裡包含著人們的意念,我確實地感受到她傾注在料理中的心意。而我也將這容易隨著時間變化的瞬間,永遠地保留在我心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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