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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6月21日 星期五

Gwon Gyeoeul《反派角色只有死亡結局》4

  在圖書館預約等待好幾個月,終於等到第四集來了。佩妮洛普萬萬沒想到原本是魔法師文特帶伊芙恩回家的劇情,竟然最後是由伊克里斯帶回公爵家,讓她好不容易稍微穩固的養女立場又被推進另一個結果未知的漩渦,腦袋不禁一片空白。伊克里斯這段神秘操作實在無法理解,某種程度就像他有意無意地將佩妮洛普先前施在他身上,試圖攏絡他的招數用在佩妮洛普上。帶回伊芙恩的行動和背後的思維是只考慮到佩妮洛普對於地位、尊嚴的維護,但未能考量到此舉對佩妮洛普內心的衝擊,也無法推遠想到這個方式是否會破壞彼此本就脆弱的關係。

  我的理解是伊克里斯察覺佩妮洛普待在公爵家很痛苦,但又不得不繼續作為公爵家養女、公爵千金待在這裡,但她也不願過苦日子,希望能保有尊嚴、地位與經濟無虞的生活,現階段佩妮洛普還無法讓自己在離開公爵家後,仍維持榮華富貴,因此只能忍氣吞聲等待某個時機到來。伊克里斯是不是想說真.公爵千金伊芙恩返回後,歡天喜地的公爵家就會將所有關注重心放在伊芙恩身上,養女佩妮洛普就會被冷落、疏遠,在這段公爵可能不會立刻把佩妮洛普趕出家門,但也不會繼續在意她的期間內,伊克里斯就能獲得謀求平步青雲的機會,再找到恰當的時機帶著在伊卡洛特公爵家再無容身之地的佩妮洛普脫離那個家族?

  但是這個行為沒有考慮到對佩妮洛普的內心衝擊,也不符合佩妮洛普的真正需求,伊克里斯的觀察雖然有一部份是正確的,但還有一部份是他未能察知的情勢,且在沒跟佩妮洛普商量、達成共識的情況下,就來了這麼一齣普通模式女主角重回家族的戲碼,對佩妮洛普還會加上一層遭到相對信任的攻略對象背叛的絕望,非但無法達成伊克里斯預期的目標,反而加劇兩人關係的碎裂,兩人的心距離有如天與地般的遙遠。

  第四集敘述伊芙恩似乎已不再是普通且單純的少女,而她試圖依序操控、洗腦伊克里斯、德瑞克、雷諾德、文特、凱利司托。閱讀本作時,體感上遭到洗腦最嚴重的是伊克里斯和德瑞克,雷諾德次之,文特相對輕微而且足以抗衡,凱利司托絲毫不受影響。為什麼同樣的洗腦手段,對不同攻略角色有差距甚多的影響力呢?我猜測是他們各自的內心狀態導致的結果。

  伊克里斯和德瑞克各自懷抱著夾雜著不安、羞愧、排斥、激憤、恐懼包裹而成的心結。伊克里斯的心結讓他深怕自己來不及爬到劍術大師的地位,佩妮洛普就會另有所愛而疏遠他,為了讓夢想一步到位,才會像豪賭般聽從伊芙恩的蠱惑將她帶回公爵家這條路;德瑞克則是無法好好正視面對義妹佩妮洛普,加上當年間接害親妹妹伊芙恩走散的自責,無時無刻在內心敲擊著他,其實從德瑞克豢養了和佩妮洛普髮色相同的鳥兒,隱約可窺知她對繼妹抱持著無法攤在陽光下的隱密情感,但他的自尊、矜持和驕傲不容他承認,這番無法梳理也拒絕承認的複雜情感,成了伊芙恩操縱德瑞克最適合的切入點。

  五個攻略角色我最討厭的人就是德瑞克。他無法好好處理自己的感情就動不動遷怒到佩妮洛普身上,總是酸言酸語地挑她毛病。即使這一集有用德瑞克視角詮釋他的苦衷和想法,但我仍然覺得大少爺還是出局吧。不管他有什麼立場,他都做了很多傷害佩妮洛普的事情,那些日積月累起來的傷害已無法輕易抹去,就這樣斷絕你們的緣分吧。無論是作為繼兄妹的親緣或是手足之外的可能性,都讓你們的關係終結吧。(合掌)

  雷諾德在跟伊芙恩接觸初期應該也有被稍微洗腦,才會有那場莫名暴怒怪罪佩妮洛普,彷彿回到過去行事的二哥。但二哥一來對佩妮洛普沒那麼多複雜難解的心思,先前兩人把小時候的恩怨說清楚後,對佩妮洛普亦湧現兄妹情分,同時暗地裡反省自己的作為並實際做出補償。不像伊克里斯和德瑞克那樣,面對佩妮洛普有許多沉重的內心包袱。腦袋相對清明的雷諾德事後很快恢復清醒,並察覺當下自己的異狀而稍稍提起警戒心,德瑞克在事件爆發後仍一字一句地執意將罪名扣在佩妮洛普頭上時,雷諾德還挺身反駁大哥的汙衊,幫忙捍衛佩妮洛普的名聲。

  文特也是。他有侯爵地位和經商得來的財富,沒有像伊克里斯那樣身處社會底層的恐慌,而前三集和佩妮洛普的接觸讓他對她有不一樣的看法,明白她並非惡女以及在公爵家的尷尬處境,而掙扎著該如何處置伊芙恩的去留,最後決定為了佩妮洛普的安危而選擇對伊芙恩棄置不顧。文特是身兼不同角色甚至立場會互相矛盾的人,他的每一個決定都可能成全了某些考量,卻背棄了另外幾個奉為圭臬的信念。

  看得出來他很努力想要平衡,讓傷害降到最低,讓他覺得兩位都很好的女孩結局俱能皆大歡喜。從他對佩妮洛普的自白裡,感覺得出他在這些事情上的盡心盡力,儘管仍持續有所掙扎的糾葛,但核心的部份已做出決定,所以受到洗腦操控的機率比較小。文特的所作所為對佩妮洛普可能還不足以讓她投入全部的信任,但站在讀者立場會認為文特真的很努力了。文特對我來說的優勢就是個性比較溫和,同時工作幹練堅強,為人又能隱忍等待最佳時機。可惜他的優點對佩妮洛普一體兩面,既然文特要顧全很多事情,就無法將佩妮洛普擺在第一且唯一的位置上。

  凱利司托在這個世界線沒有跟伊芙恩接觸過,且他對佩妮洛普已情根深種,眼裡容不下其他女人,莫說是洗腦,凱利司托甚至都懶得多看伊芙恩一眼。因此完全不受影響。這樣看起來伊芙恩的洗腦術其實就像勾魂一樣,內心有某種束縛、困擾著自己的事物,她只要找到適合下手的關鍵輕輕一敲,對方的心結就會和施術者的手段起共鳴而引起洗腦作用,而且被洗腦者也必須要對佩妮洛普或伊芙恩有比較深刻的感情或執念,才能建立起這種無形的連結達成洗腦。在這一點上,凱利司托那種他不在乎也不關他的事情就毫不在意的態度,在阻絕洗腦上極有優勢。

  這一集佩妮洛普由於原先的盤算一一破滅,感到返回現實世界的活路已被徹底堵住,發狠決定採用某種非生即死的嘗試,看看能否讓自己離開這個遊戲世界。佩妮洛普轉變為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從前她必須顧慮接下來仍得繼續在公爵家生活、跟攻略角色們消耗心力來回拔河以便換取暫時的安寧,即使試圖傾訴委屈和委婉讓對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也不能直接說出來,必須婉轉且保持矜持清冷大家閨秀的姿態,若只訴諸情緒吵鬧,只會被當作不懂事的惡毒女子遭到身邊人斥責或懲處,就像從前的佩妮洛普一樣。然而女主角現在完全不在乎了。

  家人和攻略角色們有把佩妮洛普放在心上也好,沒有也罷。她已鐵了心要跟他們斷絕關係,怎樣都無所謂了。而成年禮發生的事件讓所有人慌了手腳,深怕佩妮洛普再出事,小心翼翼地對待她。佩妮洛普雖然身體受到很多折磨,內心也因為最後的嘗試無果而絕望,但這一集她終於不用再看別人臉色了。可以盡情地把多年積怨倒出來,不想社交也不需要勉強,大大方方地請訪客離開,家人也不敢勉強她。德瑞克盡講一些汙衊佩妮洛普形象的推測時,公爵父親和親弟雷諾德會負責去罵他不知分寸,還有一位遠高於所有在場貴族的皇太子為昏迷的佩妮洛普撐腰,替她說出無法輕易向他人傾訴的委屈。

  整體看得滿痛快!像是佩妮洛普的鬱悶在前三集只能壓抑到心底、偶爾稍微吐出小小幾口,在這集幾天內宣洩多年積鬱,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底線,以及擺出不容許對方侵門踏戶的神態。雖然先前求取和他人關係的平衡有佩妮洛普非這麼做不可的理由,但長期這樣如履薄冰地討好對方,真的很痛苦。這簡直像是在家庭內部的人際關係,遭到虐待者為求活下去,低聲下氣迎合掌握家中權勢的人,但往昔遭到苛待而滋生的熊熊烈火仍止不住地在內心燃燒。在這種身心不一致的狀態下待在公爵家,感覺遲早會精神崩潰。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至少站在支持佩妮洛普立場的人變多了。但可能這時候的女主角也不需要了。真正的佩妮洛普也不在了。公爵一家應該道歉的養女已不復存在。

  雖說已預感到佩妮洛普感情線的選擇,但我也沒有特別喜歡那個人,只是相對其他攻略角色來說覺得是比較能接受的選擇,而他付出的唯一且優先順位的感情確實亟需有人無條件支持的佩妮洛普,這個情境下就會覺得「他真的是很可靠的對象。」但回歸日常相處,會覺得這個人的霸道強勢有時候也很令人困擾。如果《反派角色只有死亡結局》真的是一部乙女手遊,我大概會因為畫風不在審美範圍內、人設不合喜好而跳過吧。如果下場去玩手遊,我大概會竭盡全力搜尋能讓佩妮洛普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人束縛的結局,或是讓被關進遊戲世界的女主角回到現實生活恢復原本身份的結局。


 《反派角色只有死亡結局》系列小說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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