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患廣場恐懼症的露佳,在整理父親遺物時,發現學生時期來往多年的英國筆友格里芬的信,這封新寄來的信措辭嚴厲地指責露佳多年前一聲不響地斷絕聯繫,露佳讀完信後大受動搖,愧疚、自責和通信時的喜悅一湧而上,考慮後決定回信,告知格里芬她當初突然失去音訊的原因。兩人就在重新寫信的過程中慢慢恢復情誼,字裡行間難以掩飾雙方對彼此的好感。幾封正常的寒暄問候後,信件內文開啟R18路線,這段過程我讀得異常痛苦。格里芬開始詢問性愛話題,問得還十分仔細,從身體喜好、體位、性經驗感受無所不問,這真的是才剛恢復聯繫的筆友可以輕易探問的隱私嗎?如果在交友軟體一遇到這種執著於性愛話題、不知分寸的網友,我一定會覺得這人怪怪的,才剛搭上話就對女方性騷擾,直接封鎖刪除處理。
結果露佳非但不認為被騷擾,還暗自竊喜感到兩人心靈相通,她也對他很好奇,而且會有隱隱的獨佔欲,不希望有其他人共享或取代兩人之間的獨特情誼,懷抱著略顯羞赧又喜孜孜的心情一一回覆格里芬的疑問,而且還覺得格里芬的探問與安慰是極具幽默的表現,撫平她內心的負面情感。
幽默?
幽默?
幽默?
哈啊啊啊啊啊——?
想來我和兩位作者對幽默的認知有極大差距,我不確定作者安排這種橋段是預期熱愛羅曼史的客群都想看肉文,才安排大量的情慾戲碼?還是覺得聊性愛這麼隱密的話題方可彰顯出兩人的交情匪淺、對彼此的意義獨一無二才能向對方吐實這些私密話題?又或者是美國文化裡性愛話題確實可以像「你吃飽飯了嗎?」隨意聊起,只是我一個保守外國人在大驚小怪?我真的很好奇歐美的女性讀者讀到沒見過面的男性筆友一直向女方詢問床事,她們讀到這種情節真的會認為男方是很令人心動的對象嗎?我也好想知道其他臺灣讀者的感想。
我真的無法將這種慾遠遠大於情的信件對答當作幽默或愛情的表現,我想看的是兩人循序漸進,情感由淺堆疊至深的過程,可惜情感線的發展大致上和前作差不多,總之就是誤會解除後恢復往來,兩人發現對方真是「哇!超級大帥哥/大美女,我的心無可自拔地被他/她所吸引」,然後就天雷勾動地火,見面後很快就開始實質上的情慾探索,格里芬甚至在露佳發病身心不適的時候,轉移用的話題也還是性愛,就覺得有點傻眼。能不能有點其他招式啊?你們不能聊點跟性無關的事情嗎?一定要聊情色話題才能加深你們的感情嗎?
格里芬單純關心露佳的狀態、為兩人感情長久延續下去的努力不是沒有描述,但頂多佔總敘述的一成左右吧。這兩位作者寫的情慾戲,對我就像是沒有認真細膩處理、充滿肉腥味的粗陋食物,而且不考慮這樣好不好吃、會不會膩,就直接把大量類似的切塊肉品端上桌,而我看著滿桌調味差不多且不怎麼美味的肉,只覺得有股噁心欲嘔的感覺。他們還在通信聊情色話題時候,一致說以前的性經驗都不怎麼樣,很想知道所謂的靈肉合一是怎麼回事。看到這種敘述,通常可以預測之後兩人滾床單會編排他們就是恰如其分的最佳伴侶,而我確實也猜中了。
有件事我也很在意,格里芬真實身份是知名搖滾歌手柯爾.亞契,這種有名有錢有臉的身份自然不缺女人投懷送抱,格里芬是這麼對露佳解釋他以前的露水情緣:「我不會當著妳的面撒謊說我有多清純,但是那些女人,她們投懷送抱的對象不是格里芬.馬契斯,而是柯爾.亞契——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頁一三三)我知道這段話是想表達「那些女人都是看中知名帥氣明星柯爾.亞契,而不是看到格里芬的本質才親近他,而唯一看見格里芬的露佳才是他的真愛。但還是覺得這種說詞有種推脫的意涵,難道當初跟那些女人上床的人就不是你的肉體喔?喔。拜託不要拿靈肉分離當託詞。
除去最後直接進入兩年後的結婚生子結局,前面的敘述感覺就是剛陷入熱戀蜜月期的情侶倆,一頭熱陷入戀愛和慾望上腦的狀態,人與人之間的連結是他們關係的主軸。我是仰賴露佳和確斯特醫生情同父女的彼此關心敘述、露佳回憶已故摯友伊莎貝拉的情節撐過來,他們真的是很好的親友和生命貴人,他們的陪伴和話語拯救了露佳。格里芬和露佳最後為了挽回彼此,心有靈犀地意欲立即奔向對方所在之處,感覺就像是畫風從露骨情色片轉成古早味偶像劇一樣。結局收得也還可以啦。應該說我都看到結局了。我還能說什麼?除了在無法滿意的情節之外,試圖尋找能夠娛樂我、讓我喜愛的橋段聊以慰藉,我還能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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