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之道」——羚羊或野豬等野生動物行走的山間小路,登山者經常誤認為山路。松本清張引申為不同人在各種機緣下背棄人倫常理、踏上野獸之道,深入其中,在金錢、權勢、慾望中掙扎,控制他人亦被他人控制,再也走不回原來的生活。
在本作中,以權勢滔天的鬼頭老人為首,掌握金錢、權勢,輕輕一動,即可左右政治版圖的人事變化,又以此為基礎獲取更多非法利益。群集於鬼頭身邊的人物,我大致分為三類:出身貧困,尋求在那巨大勢力下傍身者,如成澤民子;成為那龐大組織的幫兇以求分得利益者,如秦野重武、小瀧、黑谷;探索罪惡的氣味沿路追來,卻被自殺者,如刑警久恆。
故事敘述上,主要以成澤民子在鬼頭老人身邊的所見所聞、刑警久恆探案的蹤跡兩部分組成,讓讀者一窺那個官商勾結、黑道治國的複雜結構,可惜的是,因為本作視角是以缺乏勢力、甚至必須攀附權貴方可生存的社會底層民眾組成,所以直到最後我仍有身處黑霧、終究難窺全貌的遺憾(而且民子的部分有很多段都在描寫她和鬼頭的床事-_-),只能感覺鬼頭彷彿操偶師,擁有隨意擺弄,就使社會結構天翻地覆的本事,鬼頭一死,他手上拉著的廣大利益糾葛的結構隨之崩解,殘黨互相欺騙與廝殺,阻斷他人找到自己犯罪的證據。此刻,恍若野獸的行徑,一覽無遺。
我對這部作品最大的不滿,應該在於對成澤民子的塑造吧。民子從頭到尾都是被男人操控的玩具,鬼頭能操縱民子的身體與情慾,小瀧又成為她愛慕與滿足情慾的對象。她實際犯下的罪就是殺死病夫,然後依附在鬼頭身邊過日子,心心念念的除了小瀧有無背叛她,就是指望經濟無虞、穩定的後半生。而且我不懂,明明小瀧對她的態度很冷淡,她到底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會是小瀧心愛的人?明明自己說過「他們沒有資格受兒女私情所影響」,結果自己在小瀧身上尋求純情,動輒醋海翻騰,最後被男人欺騙落得下場淒慘。這種始終甘於玩具地位的民子,算哪門子惡女啊?在她背後,有更多的惡劣的男人,可是封面宣傳文案卻只把罪惡重點放在民子身上,這點讓我特別不滿。
在《獸之道》之前,我讀過松本清張的《零的焦點》、《砂之器》、《火之路》、《絢爛的流離》,當時對「女性歧視」這點沒什麼感覺,但這回是我第一次那麼明顯的覺得松本清張有很深沉的厭女症。
2016/11/05:不過最近看到南韓閨密干政的風波愈演愈烈,還牽扯出愈來愈多人,就覺得⋯⋯嗯,這部小說描寫的政治黑幕直到今天仍然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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