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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24日 星期六

金榮昡/劇本、柳敏珠/撰寫《大長今》

  回想起來,我對《大長今》的認識是從動畫開始,當韓劇襲捲臺灣時,我無緣跟上這個熱潮。首先家裡的電視沒有播放這齣戲的頻道,而我對電視節目秉持著隨緣主義,有緣遇到、喜歡的話就看下去,如果錯過這個時機,除非有其他的機緣引起我的興致,不然我也不勉強自己一定要找來看;二來想到它有五十集以上就深感疲憊,瞬間打消念頭。男演員穿戴古代衣帽,再加上鬍子後,我根本認不出來誰是誰,且在我小時候的預想裡,鬍子大叔和長今站在一起,可能會很像父女,去看視覺年齡差距很大的配對,實在太為難我了。於是我放生韓劇,只看了動畫播映,幾年後,偶然在圖書館架上看到《大長今》小說,出於對《大長今》盛名遠播的好奇以及孩童時代看過動畫的好印象,而借來讀。

  《大長今》是我人生第一次覺得「電視劇小說好好看」的故事。以前熱衷偶像劇時,也曾經出於喜愛而購買小說,期望能在文字裡感受到不同於戲劇的美好,可惜只換來失望。總覺得那些小說讀起來很奇怪,既不能像戲劇一樣很好地重現故事或角色互動的溫度,也無法讓我感受到小說敘事應有的流暢生動。作者彷彿只擷取戲劇重要的元素出來,缺乏潤飾的擺放一堆。若用料理形容,就是一位廚師只將食材洗切乾淨,跳過烹煮這一道手續,直接擺盤上菜,要顧客把那一盤生冷食材吃完的感覺。當然,也或許是我沒看過電視劇的內容,所以可以很自然地接受小說不同於電視劇的設定或發展。

  《大長今》依據韓國歷史上真實人物改編而成,描述孤女長今在宮廷水刺間擔任宮女,為了完成亡母的遺願,努力在恩師韓白英尚宮的栽培下刻苦學藝,她出色的料理才華讓她逐漸地捲入宮廷鬥爭,最後遭到陷害,在韓尚宮含冤身亡的情況下,黯然地離開王宮,被流放到濟州島。原以為長今會在這樣淒涼的生活裡腐朽而死,但消沉一段時間後,她找到了新的目標——成為醫女,再次發揮她強韌的執著與生命力,辛苦地鍛鍊自己終於換來醫術日益精進的良果,屢次立功,不但讓亡母、恩師的冤案真相大白,在那個男尊女卑的時代,一步步地獲得認可,成為韓國第一位女御醫,得到中宗賜名「大長今」的頌讚。

  《大長今》是熔飲食手藝、專業素養磨練、宮廷鬥爭、女性情誼、不可言說的含蓄愛情於一爐的故事,編劇賦予徐長今孤兒的身分,成為她不得不逼迫自己努力活下去、往上爬的原因,在這個基礎下,看長今克服種種難關,一次次地置之死地而後生,最終堅持的理想得以獲勝的過程,享受爽快感的主要來源。長今的職場生涯從水刺間宮女到醫女,不但對飲食的熱情發揮得淋漓盡致,烹煮料理時還會考慮到品嚐者的身體狀況,在未正式踏入醫術領域前,就很好地將「藥食同源」的信念融入料理手藝裡。長今的勝利表面上來看是讓冤案水落石出,實現還亡母、恩師清白的個人心願;推遠來看,她的奮鬥實則是一連串追求政治清明的理想實踐過程。

  創作團隊非常用心地透過考證重現十六世紀的宮廷飲食,對於爭奪最高尚宮的兩組隊伍——韓白英、徐長今;崔成琴、崔今英,都極力地將她們個人秉持的飲食信仰融入專業手藝中,令她們依此創作出讓讀者真心認同實力旗鼓相當的美味料理,一爭高下。宮廷鬥爭的部分就如同現代職場的辦公室政治,丁尚宮1、韓尚宮與徐長今的派系主張「端上桌的飲食不可對食用者有害」、「飲食不可拿來作為權力鬥爭的工具」;崔尚宮、崔今英則致力於觀察政治動態,提早一步獲得掌權者的喜愛,以確保家族的商團事業生生不息。

  丁尚宮一派顯然都不是玩宮鬥的人才,若非無可奈何,她們肯定也沒興趣玩吧。儘管有優秀的觀察力,卻不具備圓滑的社交手腕,也沒有絲毫拉攏人心的打算。她們屬於擅長安靜地鑽研技藝,致力於追求料理手藝攀向巔峰的職人。缺乏經營人脈的後果,就是當敵人設陷阱意欲扳倒自己時,不需要擔心你身後會有勢力或身旁支持夥伴的報復,但在遇到大麻煩之前的好處是比較自由,同樣不需要在決定自己想做的事時,將別人的眼光一併列入考量。丁尚宮還有一點比較吃虧的部分,她貴為最高尚宮,似乎不像提調尚宮一樣有較頻繁的機會面見國王,也就失去直接向大Boss報告自己難處的機會,只能仰賴其他人轉達且有被曲解原意的風險。自己的直屬上司對自己的去留不但握有決定權,明知提調尚宮心裡已經偏袒另一方,無法信任上司的狀況下,明面上仍不能撕破臉、必須好言相待,還得提防對方存心找麻煩或作出傷害自身信譽的舉動。相反地,促使崔尚宮、崔今英一路拋棄良心與摯友,心心念念求上位的原因正是家族事業,那重重的利害關係既是保護她們不被拉下來的保護網,也是束縛她們、令她們失去對人生大部份事項的選擇權,因為她們從一出生就被視為保護這個權力結構的一分子,連逃的權力都沒有。

  小說中為了將故事濃縮在三冊書裡,應當有一部分人設和後期發展不一樣。例如今英在電視劇當中曾經成為尚宮、連生成為嬪妃,但是小說卻是今英成為後宮一員。也簡化了反派崔尚宮、今英的性格,連帶地弱化她們內心深處看待一路競爭多年同儕的眼光之複雜:曾經是摯友,卻在權力傾軋下拋棄了對方,昔日友人的身影不時的浮現心中,立於權力高峰時、權力根基徹底遭到拔除時都曾想起她們及共度過的少女時代。恨意之外,還有曾經的友愛;良心不安,卻無法阻止自己在罪惡中沈淪。

  小說版不若電視劇版,將崔家姑姪的性格做更多面向的詮釋,將後期的兩人性情只餘純粹的惡意,今英堅持要置長今於死地的怨毒、崔尚宮誓不對權力爭奪罷休的貪慾。我想今英後期發展的不同是兩個版本差異特大的原因之一。長今的料理才華讓今英的自信驕傲已然崩潰成自卑難堪,可即使在廚藝這門學問裡傷痕累累,飲食仍舊是維繫今英心靈歸宿的重要事物,然而小說版的今英彷彿沒有政浩的愛、廚藝也不如長今後,就自認失去一切、自暴自棄地倒下仇恨那一方;踏入後宮一員後,也徹底失去透過料理來療癒、撫慰自己的機會,唯一企盼只有王上的寵愛,名分上好聽高貴,卻早已失去戰鬥的武器與維繫心靈的藥帖,跟姑姑一起在毀滅的路上走到無路可走、無處可歸為止。

  劇版今英成為最高尚宮,技不如人、戀慕之情亦無法如願的她應該不至於自暴自棄,徹底拋棄善良的心、飲食純粹的信仰才是,因為她還有其他想要守護的重視事物、想要改變的錯誤,身處在那個權力地位上,正是她可以嘗試以前無力做到的事情時,她應該會衡量身為最高尚宮的自己能做到什麼,然後盡力去做。當她從權力場域中退出時,對長今的那一番話也相當動人:當年姑母要我燒掉,我沒有燒。——這就是我,我不能完整的做一個崔家的人,但是,我也沒有能夠堅持自己的主張,我沒有完全的自信感,也沒有完全的自卑感,我並沒有完整的才華手藝,也沒有做到認真努力,我不曾擁有完全的戀慕之情,也從來沒將我的戀慕之情傳達給另一個人。看到這一句話後,我確信自己會更喜歡劇版那個站在罪惡和良心之間持續掙扎,直到最後的今英,能夠如此理性總結自己的前半生的今英,懷抱著傷痛與寂寞,仍然維持最後的優雅,轉身離去的身影。我心裡還是帶著惋惜的感情看著今英這個角色,即使為了信念受盡苦難,長今知道她的堅持是正確的,所以從頭到尾都能秉持純真正義的心,這緣由於她始終沒有違背自己的良心;今英卻不同,她的每一次選擇都帶有無奈的成分,逼迫她一次次捨棄良善的心、渴望光明正大獲得最高尚宮職銜的驕傲,最終只得依靠著自己無法真心認同的手段來鞏固自身地位。可以說,長今的心靈是隨著一路的波折轉為堅強,今英卻是一路變得殘破,連自己都覺得面目可憎的自我厭惡。

  韓尚宮對長今的感情,同時具備對徒弟的嚴厲與對女兒的慈愛,從長今幾次犯錯,韓尚宮都甘心犧牲個人權益,以換取長今能繼續留在宮中的機會或心境有所成長的態度可見一斑。當其中一人悲傷時,另一個人握著她的手也陪著她一起承擔那份痛苦,兩人相待彼此親如母女的深情非常動人。丁尚宮與韓尚宮感覺就較接近前輩、後輩的感覺,韓尚宮尊敬丁尚宮的品格、丁尚宮亦信賴韓尚宮的為人與手藝,故而公事公辦外,能培養出私人的情誼,也站在同一陣線對抗崔派。

  姊妹情誼有徐長今、李連生、崔今英、銀非幾種類型。長今和連生就像相濡以沫的好朋友,但受限於宮廷限制和連生個人的承受能力,出於保護連生的心態,長今其實有很多事情都不會告訴她,但這一點並不影響兩人的情誼;長今、今英是實力相當的同儕,卻因為瑜亮情結而錯失成為朋友的機會,甚至反目成仇,不過在劇版卻也是最瞭解對方的人,因為她們有同樣的才氣與驕傲,即使最終走上相反的道路,心底某個角落仍然有對方的存在;銀非彷彿是醫術領域上的今英,才氣縱橫與長今比肩,但她們的感情不像今英那樣令人遺憾。她們能夠順利成為朋友,除了長今自行歸納的醫女沒有地位,沒有權力就無需明爭暗鬥以外,我認為還是銀非坦然地接受自己的人生,不管長今是否比她優秀,都不會改變自己想做的事,會努力讓醫術更上一層樓的堅定。其實,我想過,今英如果想要清白正直的活過一生,應該還是有可能的,前提是她必須放棄家族的不當權勢,可是她被崔尚宮鼓動,開始相信自己能夠優於他人不僅僅是自己的才能和努力,崔家背後的支持更是關鍵,她無法確定失去崔家保護網的自己能否承擔那個結果。失去一切的自己有辦法找到其他生路,平安的活下去嗎?最後權衡之下,仍然選擇繼續與家族權勢相互依靠,同時也一點一滴地失去少女時期對自身實力毫無猶疑的自信心。

  閔政浩跟長今的相戀非常內斂隱晦,兩人的情意從一點一滴的事件裡滋生,彼此都意識到了感情,卻是不能坦露心曲的身分,只能在心裡祈禱對方獲得幸福,或是暗暗許下能一直陪伴著對方的心願。直到長今被貶出宮,面臨生死危難之際,害怕永遠失去長今的閔政浩才明白地將心意表達出來,也下定決心一定要陪伴在長今身邊,一生一世支持她。兩人的心意不是用「我愛你」的直接,無論什麼說出口都必須藏起一部分的朦朧心意,卻在互相支持理想實踐的過程裡一切盡在不言中。話說,這兩人的職場生涯也是勵志感的來源,原本各自是水刺間宮女、內禁衛從事官,後來透過刻苦努力、順利轉職為醫官,新事業發展得有聲有色。

  高中有一段時間非常熱愛這套小說,不時地從圖書館反覆借閱,甚至將裡面提到料理名稱、飲食烹調、藥食同源、食材相剋⋯⋯等內容抄寫在筆記本上,只因為我看到那些敘述,心情就一陣愉快,單看故事角色的飲食構思、獲得食用者回饋的過程,就彷彿真的吃下那些料理一樣,覺得營養和力量融入身體的充實幸福感。到頭來,雖然《大長今》韓劇沒認真看過幾集,我仍然深深地受到了影響。

  幾年前,在舊書店遇見《大長今養生御膳》這本兼具食譜與宮廷制度簡單介紹的書籍,非常驚喜,立刻購買回家;去年又發現《大長今細說宮廷料理》這本書,一邊翻開兩本食譜對照小說裡的膳食內容,是一種樂趣,丁尚宮初次為中宗製作御膳的貊灸、韓尚宮製作薑粉茶食取代被弄壞的駝酪粥、長今初試廚藝的梨汁蘿蔔泡菜冷麵、長今為淑儀製作的養胎粥品、今英的狀元大湯包、長今添加甘甜醋的海鮮冷盤⋯⋯等等,只是晚上看這些書,飢腸轆轆的感覺會特別深刻,故同樣列在「不建議深夜閱讀」的書單裡。



*劃線筆記:
《大長今》上
頁一九一
  調理食物心是很重要的,總要先瞭解吃的人的身體狀況、體質適不適合等等,整體衡量之後再選擇材料和條理的方法,這樣才能做出好的料理。——韓白英

頁二一八
  做菜或有天賦實力的差異,可是品嚐味道卻是沒有分別的,這份平等就在於飲食本身,努力累積實力的話,不論年齡的多寡,都會得到公平的機會,若推遠來講,就是連這最高尚宮的位置也要傳給最有實力的人,希望大家瞭解這個道理,不斷戮力精進。——丁尚宮

頁二三一
  功勞不是等機會來的時候才能立,只要真有實力的話,機會自然就會來,來時也才能把握。——韓白英

頁二四一
  只有人類會在意身分,書是不會在意身分的。——閔政浩


《大長今》中
頁一〇至一一節錄
  對一件事情不管知道得再多,仍比不上喜歡這件事情的人。到目前為止,我教給妳的都只是料理的技巧,如若不能超越一項技術,達到神乎其技的地步,就算成為最高尚宮,也不過就是個多才多藝的人罷了。而神技關乎用心與否,從現在起,妳要超越的對象就是妳自己。若僅執著於技術的話,便無法樂在其中,而無法樂在其中的話,就無法到達「道」的境界。因此這條料理之路,能否執一刀而終,或是須不斷換刀,就要看妳的決心了。——韓白英

頁六四至六五
  難道非得內心懷抱對某個男人的情愛,然後兩人結合產下的骨肉結晶才叫做子女嗎?送走明伊轉眼已過十年,十年來首次付出感情,而且也朝夕相處了八年,雖然從沒坦率表達對那孩子的感情,但自己確實已經把一般世間女子對丈夫與子女的感情合併去愛她、珍惜她、教她。然而眼前的情勢卻再度殘酷指出,所謂情愛對於一個宮女來說有什麼用?只會讓人一再掉落萬丈深淵罷了。

頁八二至八三節錄
  把飲食用在權利鬥爭上的人我最討厭,大殿御膳在他們眼中也變成一種權力。不管是想利用那個來擴張勢力的人,或者是為了獲得權勢而巧言令色,吹捧奉承的人,全都無可饒恕。無論是文宗大王受褥瘡之苦時端上豬肉;或是叛亂時在飯菜裡加藥迷昏士兵們,我都知道是誰搞的鬼!飲食是神聖的,進入人嘴裡,經由舌頭愉快的品嚐,幫助身體恢復元氣,等物盡其用之後尚宮此循環,生生不息。所以我絕對無法接ㄕㄡ,再次化為泥土滋養大地,如此循環,生生不息。所以我絕對無法接受神聖的飲食淪為權力慾望者手上的玩物!——丁尚宮

頁一一〇
  和平常一般,膳食種類並不豐盛,比起美觀,反而更強調食用的方便,因為御膳向來不以色調,而以實用性為主。謙遜養生是朝鮮王族對飲食的一貫信念,就算貴為國君,個人餐桌也不過就伸手可及的範圍而已,碗盤擺放的位置也徹底遵守方便與營養的最高準則。沾醬小碟放在飯碗正前方,便於沾取食用;熱食與新鮮的菜餚擺在比較前頭,比便最先取用;視線與筷子常到之處放的都是營養價值較高的菜餚;可吃可不吃的菜則總是擺在左邊。

頁一一三
  食物就是食物,絕對不可以把食物用在其他的目的上,就算只能維護住這點,我也要肅清歪風,才能安心的離開王宮,這也是我死前唯一的願望啊!——丁尚宮

頁一九六
  人的一生也像流星一般,不知何時會殞落,然而就在短短的一生中,想乞求的願望又往往太多也太長了。

頁二〇四至二〇五節錄
  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祕訣。野菜也好,稻米也好,只要在陽光下充分的曝曬、翻弄、曝曬、翻弄、曝曬⋯⋯懂得等待的那份精誠之心,就是祕訣啊!⋯⋯現在終於明白韓尚宮嬤嬤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她說我被喚醒的那份才能反而成為我的毒藥,那句話的意思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嬤嬤是深深的擔心我會成為一個沒有誠意、只想靠小聰明取勝的人。——徐長今

頁二七一
  「那麼,您說當奴婢與醫女又有什麼不同呢?」長今有些賭氣的問。
  「有什麼不同?一個是一輩子煮飯洗衣到老,另一個是減輕人們的病痛,有時甚至還可以救活瀕死的人。妳覺得有沒有不同?」長德反問長今,再接下去說:「當然也有可能在高官宴會中被叫喚過去,成為他們的小妾!另外王上那麼多的嬪妃,有人生產時,沒有醫女也沒人可幫忙啊。所以說就算一樣是賤民,玩的花樣還是不同的。」


《大長今》下
頁六二至六三
  「妓女與醫女同樣隸屬官廳,所以不僅同為賤民,也都具備了為國服務的共同點。妓女是以歌舞娛人的技藝服務,醫女則以治療病患的技藝服務,兩者的身分與地位並無不同。不過叫妳兼做一下妓女的事,就值得妳以死抗拒嗎?」
  「就算您說這兩種賤民的身分都必須負有為國家服務的責任,但為病患治療與斟酒兩件事間的差異卻有如天壤之別。再者,王上也曾經嚴格禁止醫女參與酒宴。」
  「那只是項法條,實際的情形是不一樣的啊!」
  「那麼,該受罰的人並非拒絕斟酒的我們,而是違抗王上命令的士大夫們。」
  銀非唐突的回答讓御醫女只能閉上嘴巴不再開口。

頁七四至七五
  「重要的不是身分,而是我們該做的事,和如何努力活下去啊。成為士族家的女人又怎樣?即便享盡榮華富貴,但一輩子都被三從四德的規範束縛住,只能像隻井底之蛙般活著。」
  「可是士族家的女人不會被輕視,也不會被人叫到酒宴上去侍候。」
  「妳說她們不會被輕視?這你就大錯特錯了!如果沒有生下兒子的話,她們就像犯了重罪,就算是一個罪人,所犯的罪也不會像她們那樣無可彌補,那就是士族女人的宿命啊。」
  「不過,我母親也沒生兒子,卻從父親那兒得到無比深情的愛。」
  「醫女雖然是賤民身分,但在這個國家中像我們這樣得以學習知識的人卻也不多。而且在內醫、看病醫和初學醫中,我們內醫可是最高等級的身分啊!最棒的是,我們可以親身實踐所學,因此雖名為賤民,其實也沒什麼比不過別人的地方。天地之間,還有什麼比治療病人更高貴的事呢?我們必須對自己所從事的工作感到驕傲。與那些只能躲在深閨中刺繡,有空就吟吟詩、作作對,沒事便嘆氣、無病呻吟的士族女人完全不同。」


1 最高尚宮,電視劇版本譯作「鄭尚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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