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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8月2日 星期二

Jakob Wegelius《偵探莎莉.瓊斯的傳奇歷險記》

  在網路書店閒逛的時候,偶然看到《偵探莎莉.瓊斯的傳奇歷險記》,書名令我以為這是一部女性的航海冒險故事,而且隨著主角莎莉.瓊斯在海上遊歷,故事定然會呈現出各種國家文化的獨特風情吧。單看文案和封面,感覺就是我的菜,沒考慮太久我就下單了。未料在正式開讀前意外於城邦讀書花園被劇透了主角的真實身份,跟我預想的方向有點差距。不過除此之外,與我期望的故事樣貌大致相符,仍是讀得相當滿足。

  實際閱讀後,發現即使沒有譯者撰文推薦的劇透,故事開局沒多久,以莎莉.瓊斯第一人稱敘述的歷險記就已迅速自我介紹:「我不是人類,我是大猩猩。」(頁三十)猩猩這個身份應該可以天然規避掉女性在外闖蕩可能遭逢的多數風險,例如被陌生人誆騙被性侵或被拐賣到什麼偏僻山村關閉當性奴隸之類的傷害。但猩猩有其他生命風險,像是被當作對人有危害的野獸被通報,然後可能會被關進動物園失去自由或追捕期間直接被人類殺害身亡,亦有可能被當作奇珍異獸,綁架再高價販售給有權有勢的王公貴族。莎莉.瓊斯要如何安然度過這些波瀾,又能實踐替夥伴亨利.科斯凱拉洗刷冤罪的目標,正是這本書的看頭所在。書名掛上「偵探」,但偵探或推理的成份並不多,作者最用心著墨的重點仍是莎莉.瓊斯往返葡萄牙、印度兩地冒險的過程。

  莎莉.瓊斯是一位聰穎的母猩猩,擔任船上的輪機員,可以讀書寫字也聽得懂人類的語言,是「老大」亨利.科斯凱拉的得力助手,他們倆一起駕馭哈德森女王號在海上載運貨物維生。某日接下載運磁磚的委託,雖然委託人阿方斯.莫羅的緊張氣質令莎莉.瓊斯隱約感覺這樁委託不尋常,但已多日無船運業務的他們面臨存款即將耗盡的危機,因此仍舊接下這份工作。

  沒想到背後竟隱藏著一樁陰謀,不僅約定好的磁磚貨物實際上是武器,而與接頭的人經歷一陣打鬥混亂後,還造成哈德森女王號沉入水裡的窘境,人財兩失而他們不明白這一切怎麼會變成這樣?返回里斯本向委託人追究這件事的源由,竟然還造成亨利背負殺人冤罪。莎莉.瓊斯從一開始的茫然失措,到被安娜.莫利納接納收留才開始有了方向,先是穩定了生活,慢慢冷靜下來,在陪同安娜在墓園歌唱時,偶然察覺阿方斯.莫羅或許未離世的線索,這給她新的希望,促使她獨自乘船到遠方找回阿方斯.莫羅,希冀能夠藉由他的平安換取老大亨利洗刷冤屈。

  Jakob Wegelius非常細緻地描繪莎莉.瓊斯在里斯本、印度王宮乃至在海上航行的生活細節,一景一物均活靈活現,動作的敘述銜接也非常詳細而順暢,尤其是莎莉.瓊斯學習維修製作手風琴、修繕飛機、汽車等等的舉止鋪陳得很清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這些手動製作或修繕的描述看起來特別有愛,或許是莎莉.瓊斯看到有東西壞了,經常禁不住手癢,在維修人員抵達現場前,就自己嘗試維修而且順利修好的緣故吧。文字裡似乎可以感受到安娜歌聲的悠遠綿長是多麼動人心弦、菲達多對自己的手風琴技藝的驕傲、海上旅途的驚險刺激、印度王宮的奢侈華麗。

  莎莉.瓊斯的洗冤之旅並非一帆風順,途中沒有老大亨利保護又是殺人嫌疑犯同伴的她曾經被人赤裸裸地排斥、得到船員友善對待,信任對方卻於離別時遭到背叛、被印度王公當作私有財物使喚與恐嚇,但奇妙的是即使遇到這些晦暗破事,《偵探莎莉.瓊斯的傳奇歷險記》全書仍是仍散發出一股溫潤的暖意,是一部親切可愛的歷險記。本作能夠始終保持這般正向的故事基調,除了劇情安排上維持著逢凶化吉的起伏,另一個原因是莎莉.瓊斯一直保持平和舒緩的心態面對所有波瀾,哪怕是面對背叛她的船員,也沒有想要向他猛烈報復的陰狠念頭,一心一意只希望解困,帶著證據返回葡萄牙救回亨利。儘管眼前的地方並非她想久待的地方,眼前的人也不是她想找到的朋友,但還是盡其所能誠心相待,最終也得到對方的真情回報。

  後者我印象最深刻的案例是印度巴布爾王公,其實我一開始覺得王公真的超級任性,簡直是巨嬰,偏偏出身尊貴又享有權勢財富這一點讓他的任性強化到極致,作為一方土地的領袖,絲毫沒有責任感,浪費公帑滿足自己的私人慾望,而身邊也少有臣子願意冒著被降罪的風險勸諫王公改變作風,大多數都選擇跟著王公安逸享樂,忽視印度民眾的苦難。但是從莎莉.瓊斯視角的王公,卻展現出王公人情味的一面,一開始也對莎莉.瓊斯予取予求,但隨著相處日久,大概也有了感情吧。莎莉.瓊斯不同於身邊其他阿諛奉承之輩的表現,在王公心裡或許也累積出特別的意義與定位。在安娜找到莎莉.瓊斯,並希望王公同意她帶回莎莉.瓊斯時一度駁回,但意識到莎莉.瓊斯是真的想隨著安娜返回里斯本後也改變主意,以朋友之禮給予她們倆最後的祝福與饋贈。我認為這也是王公為莎莉.瓊斯這段時間以來用心陪伴所表達的感謝和敬意。

  莎莉.瓊斯屢遭險境仍誠摯對待來到眼前的所有人事物是關鍵,而在以為她將被陰謀滅頂之際,又有善心人士來到莎莉.瓊斯身邊支持她,告訴她世界固然瀰漫著惡意不乏想要掩蓋他們冤屈的人,但同樣有願意冒著風險為陌生人奔走、尋求救援,秉持著善意對待他們的人。可以安心託付信任,遭到背叛也不需要自暴自棄,兀自認定世界令人絕望,繼續走下去一定可以再遇到值得信任的夥伴。《偵探莎莉.瓊斯的傳奇歷險記》透過莎莉.瓊斯的經歷傳遞出這樣的精神。結局停留在找回哈德森女王號,莎莉.瓊斯和亨利努力打工賺錢維修,平日裡可以與安娜、菲達多相聚,這個結局還不錯。雖然感覺得到莎莉.瓊斯和亨利仍歸屬海上,但一路看下來,對屢遭威脅也沒捨棄莎莉.瓊斯的安娜、菲達多也產生了感情,看他們分別心裡也會難過,四個夥伴目前還不需要面臨離別的時刻,真是太好了。

  「哈德森女王號」不會很快就完成,但是遲早她會再次適合出海。也就是說,張起風帆,我將離開里斯本。一方面我渴望這一天,另一方面我希望這一天永遠不會到來。我永遠都不想和安娜以及菲達多先生道別。——《偵探莎莉.瓊斯的傳奇歷險記》頁四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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