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音樂盒工匠和館主千金純真的互相依戀本來看得滿開心的,但我沒想到最後竟是用如此獵奇駭人的方式結束這段關係,儘管工匠的行動契機都是根源自對館主千金的愛。可序章似乎刻意避免談及某些角色的後來,導致我當下覺得卡利雍洋館館主怎麼後來缺席女兒的生活?而且怎麼會把女兒的手托付給那種品行不佳的對象?安排這種婚事的館主實在不像是真心為女兒著想的父親。內心迴繞著無數疑問,只能困惑地繼續看下去。
第一章開始是跟序章不同的時間點,敘事視角也轉為英國少年克里斯的旅途見聞,克里斯攜帶著父親的遺物「謎晶」,是寶石型態的推理結晶,在這個時代謎晶、書籍、音樂同為政府規制的違禁品,政府設有「檢閱局」這個單位,負責搜查藏匿違禁品的民眾,一但發現相關物品就會被銷毀,當事人也可能被問罪。因此有這些物品的人,都小心翼翼地隱藏行跡,避免被檢閱官或可能告密的人發現。
我沒看過系列第一集《少年檢閱官》,但作者會適時透過克里斯和少年檢閱官榎野的對話給出一些兩人在第一集認識的因緣,因此整體而言不影響我理解《少女音樂盒》克里斯和悠悠的境遇,唯獨不太明白為什麼人類文明快要因大自然反撲而毀滅的關鍵時刻,反而政府帶頭禁止人類文明的象徵和產物呢?難道大家不該更珍惜僅存的書籍和音樂,同時把資源用在栽培與研究緩解海平面上升的辦法,力圖找到解決困境的勝算?
結果非但沒有愛惜僅剩的國土和文化,反倒將寶貴的公務人力用在限制國民不能閱讀、不能享受音樂這件事上。不確定第一集有沒有寫出這個背景形成的脈絡,看到這個設定我真的百思不解。難道是因為資源匱乏,書籍、音樂都是有餘裕後才能享受的文明結晶,政府沒有餘裕包容與保障文化資產的存在,有限的資源材料必須投注在第一順位的生存上,不能拿來生產書籍和音樂,才成為逼迫國民消滅這些事物的專制政府嗎?那更應該投注栽培科學家和環境保護人才吧。把限制民眾文化娛樂的力量拿來用在研究如何於有限土地上培養作物,或是強化海水淡化系統的技術一類的科學活動不好嗎?為什麼要設什麼檢閱局啊?
一開始其實沒有想到這會是一部推理小說,本來我以為只是末世少年遇見少女,兩人攜手展開冒險旅途、躲避追緝、解開謎題的故事,出現殺人案時我還呆了一下才回神。克里斯和榎野煞有介事藉由案發現場情狀試圖推理可能性,讓我有種夢迴閱讀《人魚公主殺人事件》之既視感,都是在一些融入比較超現實或幻想要素的環境下試圖勾勒出殺人案的實踐邏輯,調劑出一種像在作夢一樣的不可思議氣氛。
凶殺案接二連三地發生,卡利雍洋館住民人人自危,另一名少年檢閱官刈手、館主倉賣的推理看似有其道理,部份細節又說不太通令我難以釋懷,最讓我不能接受的是館主為了自己實現自己的夢想,刻意誘導與指控悠悠是不自覺被培養出來的謀殺機器的理論。悠悠以倉促奔逃的少女之姿撞見克里斯,兩人結伴一路走到這裡,身為讀者的我也對悠悠抱持著一定程度的感情,著實不希望悠悠真的如館主的推理那樣,是毫無自覺殺意的殺手工具,很希望有人可以推翻倉賣只為利於維護自我而生的推理。
最後憑藉男主之一榎野的掩護和私下推理,克里斯和悠悠完美地在檢閱官的注視下全身而退,悠悠也洗刷嫌疑。只是真相也讓我很震驚,作為幕後黑手而言,還真是位充滿活力的將死病患,在一天內安排好所有佈景,像蜘蛛拉好蛛網一樣,等著獵物自行受困而死。榎野才說完自己沒有任何證據,克里斯就從對方的遺書裡接收到那隻言片語裡隱含的訊息而明瞭真相。「化作音樂」和「化成故事」大概就是倉賣館主和幕後黑手的共通執念吧。
讀到他們的執念,我有一點想起《古書堂事件手帖》、《文學少女》,就是為了書籍或故事執著到不惜犯罪或哪怕違背對方意願也希望他按照自己的意念去做的部份讓我頗為相近。當初讀前述兩部系列故事,我都不太能理解主角或反派不惜做到這種程度的原因,如今我也無法共鳴驅策《少女音樂盒》的他們如此執意前行的熱忱究竟從何而來。只能努力去設想他們的環境如何塑造出他們的價值觀。看到禁止推理故事的原因之一是避免犯罪,還有作者安排克里斯不懂書籍構造,甚至看見有字跡印刷在紙上,也無法用明確的用語指出那是什麼樣的東西,不由得心頭一驚。我沒想到在這種禁止書籍、音樂環境下長大,竟會教養出這樣的孩子。不能辨識出印刷品、書籍、撥放音樂的工具,那究竟會是什麼樣的世界?試著想像一下就感到難過。
撇開這悲壯的社會體制以外,我還滿喜歡北山猛邦充滿靈氣的文字呈現出來的情景,兼具大自然鬼斧神工創造出來的殘酷奇景和人類文明細心雕琢出來的建築美感,讓這個末日背景的日本國和海岸風景呈現遼闊、孤寂、美麗、嚴酷的環境。單就情景描述的部份還滿享受的,但對主要角色克里斯和榎野沒有特別想法,對我來說他們是推動故事的人,個人色彩相較於劇情背景比較淡薄,頂多是感受到他們在這限制嚴格、生存不易的世界裡,盡可能讓事件在損害程度降到最低的情況下收場的努力,以及兩人都是價值觀尚未穩定、時常處於迷惘的年輕人,內在散發出某種少年時期獨有的不穩定感,正處於慢慢成長出自身鮮明形象的過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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