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網友的推薦,出於好奇買下《天一亮,就想見到你》閱讀。讀完之後,覺得錢花得太值得了。浪漫的情節和互動讓我讀得心花朵朵開,非常喜歡茜和青磁酸甜交錯的戀愛發展,也喜歡他們跨越時空救贖彼此,因為對方而有所成長的關係。故事敘述臺面上一切表現正常而優秀的高中生——茜,其實患有無法脫下口罩與人面對面交流的症頭,也就是俗稱的「口罩依存症」,而誰都沒有發現這一點。
不同於其他極度信賴茜的老師和同學們,我行我素卻深受歡迎的同班同學青磁,卻總是對茜惡言相向,明確表現出不喜歡她的態度,這令茜耿耿於懷。在一次課堂活動裡,茜才發現青磁早就察覺她用口罩掩飾真心的行為,內心受到莫大衝擊,面對青磁更加不知所措。然而在某日的上學途中,忘了戴口罩出門的茜,見到街上路人而無法克制全身不適倒下,也是這樣的青磁把茜帶到公園照顧她,等她恢復平靜後才走去學校。
其實起初我並不是很認同青磁有話直說的行事作風,我不認為什麼事情都暢所欲言是正確的行為。話說出口之前,應該認真斟酌這番話會為對話的另一方帶來怎麼樣的影響才開口,不能隨意地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但看著茜過於壓抑自己的真實感受,無法好好的對別人表達自己的心情,劃出能讓自己和別人都舒適的距離與互動方式,心裡也有點明白青磁對現在的茜感到心痛難受的理由,茜活得如此壓抑痛苦,卻沒有換得她期望的班務順利推動或是同學們的體恤協助,這麼一來根本只是無效努力而已。那麼茜還有繼續壓抑下去的必要嗎?是否意謂著到了該調整待人處事方式的時候了呢?
綜合茜和青磁的處世方式,我覺得比較好的方式是能夠妥善表達出自己的感受又能盡可能為他人感受著想,不會因為迎合他人而使自己的存在被噤聲及渺小化,能夠跟周遭的人際關係達成平衡,誰都能保有完整的自我來互動,這是我心目中兼顧自尊自愛和周遭維持友好交流的理想處事態度。但我也真心覺得要達到這一點很難,不然現在書市也不會有滿坑滿谷的教讀者怎麼面對人際關係的書籍。要怎麼覺察自身內心是處於剛剛好的舒暢而不是過度壓抑,以及待人處事的分寸是否拿捏適切,都是要時時自省,我至今也在這一課題持續修行中。
茜在我來看就是無法巧妙轉換營業模式的自己和真正的自己,亦無法將內心的負擔適時適宜的宣洩出來,而她也無法憑一己之力完美消化掉,只能任由負面情緒持續在內心堆積的同時,不斷地用拙劣生澀的演技扮演她想像中的成熟。用口罩和謊言武裝自己,最終無法承受負面情緒的重量而被壓垮。青磁一開始那種無所顧忌、直戳人心的態度我也不太喜歡,我總覺得在批評茜採取這種處事方式之前,應該設身處地的思考她選擇成長為這樣的原因,理解她的心病再對症下藥改善茜的狀況。
但後來又覺得青磁這種豪邁不羈的態度,長遠來看對茜也是一種救贖,青磁表現出的態度是「不要再管以前怎麼樣才導致現在怎麼樣」,而是「要回到當下思考現在的自己要怎麼做」,要不要做出改變終究取決於當下自己的抉擇。曾經因為茜勇於表達感情的直率內心而成為活下去力量的青磁,希望能再度邂逅她,也盼望茜能擺脫這個令她痛苦又幾無所獲的生活方式,回憶起小時候那個直率的女孩,敢於投入全部的感情迎戰眼前的人事物,不害怕受傷、即使受傷仍然勇往直前的英姿。
因為是藝術家嗎?青磁對待茜的態度真的非常浪漫,獲得美術展大獎的畫是青磁心目中最美的記憶,畫作名稱是真摯的告白。雖然只能讀到文字敘述來想像那幅畫的模樣,但完全能體會到繪畫的力量如何震懾人心。除卻數個透過畫作傳遞情意的明確放閃橋段,還有幾次我也覺得青磁其實是隱晦的向茜告白,例如茜引述最近讀過的小說內容「天亮的時候,看著美麗的朝霞,內心想要見的人,是真心喜歡的人。」(頁二六七)給青磁聽,看起來有點恍惚的青磁不一會兒立刻提議兩人一起去看朝霞,這不就是暗示「妳就是我想在天亮之際一起看朝霞的人」嗎?一想到這一點,就覺得這一段令人怦然心動的程度不下於青磁為茜畫出一把晴天傘面、或是用得到美術展大獎的畫作表達對茜的深刻心意。
我認為青磁和茜最後分享彼此小時候的交集,徹底體現了兩人跨越時空拯救彼此的情境。茜因為挺身而出指責做錯事的同學,卻反而遭到所有人排擠,從此認定這種直球對決的處事方式是一種錯誤而封閉隱藏起真正的自己。青磁的回饋則讓她瞭解到或許有些人因為她的態度選擇敬而遠之,但同樣也會有人因為她的態度獲得勇氣和鼓勵自己努力活下去的堅強,從而將茜封閉自我的內心禁錮中釋放出來,摘下口罩、拿出勇氣,重新直面自己與他人的真心。
數年前和病魔對抗的青磁因為當年茜的勇敢而獲得活下去的力量,如今康復的他用當初獲得的鼓勵向心境陷入泥淖無可自拔的茜伸出援手,讓她想起原本的自己,重新他人展露真心。這種從彼此身上獲得力量而各有成長,在互相支持的過程慢慢走到一起的旅途。我覺得這是《天一亮,就想見到你》撇除各種充滿少女情懷泡泡的安排之外,最令我動容的敘述。
*本作有改編成電影在日本的九月一日上映,預告看起來滿值得期待,演員裝扮成青磁的白髮造型也不會有違和感。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