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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5月5日 星期四

三日捲子《嗨!阿公!—從陪伴到離別的點點滴滴》

  《嗨!阿公!—從陪伴到離別的點點滴滴》是僅有五話的短篇漫畫,簡單描繪以阿公尚在人世並為家族核心的生活,藉此作追憶離世的阿公。漫畫內容基本上可分為兩半,前半段是圍繞在阿公阿婆身邊的大家族經歷過的溫馨喜樂日常趣事,後半段是阿婆離開人世後,痛失深愛伴侶的阿公鬱鬱寡歡,不久後也被診斷出肺癌末期,身體退化到難以自理,需要被家人不分晝夜去照料食衣住行的記錄。

  雖然談論的是「長照」與「愛別離」這種較為沉重嚴肅的內容,但由於作者三日捲子的漫畫畫風質樸圓潤,將老人家畫得像吉祥物般療癒,一些喜怒哀樂的小表情與肢體動作非常可愛。家人相處的部份也是盡量挑揀溫暖逗趣的記憶保存在創作裡,因此整部漫畫讀起來是比較輕鬆愉快、較無負擔的感受。只是作者在長照期間對於照顧長輩與平衡自我生活的反思會讓我頓時有一種挨現實一記拳頭的悶痛,不由得捫心自問若面臨同樣的處境,我有足夠的能耐安頓好家人與自己,同時不讓自己的體力與身心量能被壓垮嗎?

  另一方面,身為家人在陪伴阿公走最後一程的過程裡,親睹老人家因日漸衰弱的身體機能而無法自理生活或正常開口說話,那時傳遞出來的情感不僅是身為旁觀家屬為長輩逐漸凋零、終將離他們而去的感傷,亦可感受到阿公為自己連這些簡單的事情都辦不到而陷入自我厭惡或難堪的情緒。兩相融合的感情,真的令人非常惆悵。

  由於三日捲子是客家姊妹,看她們在故事裡談及的日常生活,可以對照一下跟我的客家長輩有何不同也是一種樂趣,像是阿公很愛吃客家醃漬物鳳梨醬,但我家的阿公阿婆從來沒給我吃過鳳梨醬,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客家人有鳳梨醬這種醃漬物。嗯。不過就算同為客家族群,飲食風俗也不可能一模一樣嘛。

  三日捲子的阿公、阿婆很令我羨慕的是他們是始終恩愛的夫妻,我的阿公、阿婆感情就沒有那麼好了。他們屬於不吵不鬧但相敬如冰的關係,就我從小有記憶起,阿公、阿婆都是分房睡,也會避開時間吃飯,阿公長年待在二樓的空間裡,阿婆多半待在一樓客廳看電視,基本上很少看到他們夫妻同時出現在同一場合裡。但是阿婆先過世後,據母親轉述,阿公聽聞阿婆離世的訊息後,露出深受打擊的表情,十天後也跟著過世了。讓當時的我不禁覺得他們夫妻倆的關係肯定比作為孫女的我想像得更複雜、更深遠吧。

  第三話從罹患阿茲海默症開始,阿公身體開始有明顯走下坡的趨勢,我覺得三日捲子描繪家人們一邊照顧阿公、一邊盡力爭取跟阿公相處的時光頗值得一看,畢竟每個人遲早都會面臨跟親友離別這件事,看看他人是經歷怎麼樣的心路歷程,又是怎麼從喪親悲痛中振作起來,或許也能給自己當個參考,用他人的經驗提前做個心理建設,知道遇到這種處境該怎麼度過。

  第五話描述到三日捲子的父親夜間照顧阿公時,對著沉睡的老人家說:「爸,我希望你是在我照顧時離開,如果是在年輕人照顧時離開,他們會不知所措的。」這段話、這段場景不知為何令我心裡格外酸澀。舉辦阿公的葬禮時,鄰居親友的關照撫慰生者的痛,那份心意也很讓人開心。整體而言,《嗨!阿公!—從陪伴到離別的點點滴滴》是一部畫風與內容描繪都偏明亮輕快的作品,不會為讀者帶來內心陰影,反而覺得能透過回憶那些歡樂的往事剪影,以及互相扶持度過悲傷的家族氣氛所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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