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少女的獨語1》頁二二五
藥師少女貓貓一日外出採集草藥,卻遭到人口販子綁賣到後宮當宮女。貓貓受醫師養父指導,具備深厚的藥學知識,貓貓本身屬於瘋狂科學家的類型,充滿膽識,對藥物無止盡的好奇心、為了實驗幾乎快逾越底限的道德觀念,加上成長於花街、看遍悲歡離合,令她對情愛關係看得很淡薄,一心一意將熱情投注在解謎、毒物、藥品實驗。
開場即是貓貓已待在後宮擔任宮女的故事,本打算隱藏藥學才能與容貌度過兩年的宮廷生活後期滿辭職,卻抵不過解謎的吸引力,一時的善心提醒,令男主角壬氏注意到貓貓的不凡之處,從此被捲入宮廷事端,但意外從事符合貓貓喜好的試毒侍女職務,所以過程中也不能說毫無喜悅之情。
貓貓冷淡處世的態度罕見但不討人厭,仔細觀察第一集她的思考與行動,看得出貓貓相當講究有恩必報與遵守約定的信條。屏除階級差異,她不得不聽宮廷主管命令行事以外,也有很大一部份建立在利益等價交換的概念,你幫助過她一次,她也回報你一次,事過境遷後兩不相欠。貓貓一定程度看清情愛虛無,無論宮廷貴婦或煙花女子盡皆仰仗男歡女愛來奮力掙扎出一條活路,但這一條路上順遂成功者少、黯然失敗者多,過程中遭遇的各種傷害、捨棄的許多事物再也無法復原,我想這大概是她直接否決在自己的人生中談情說愛選擇的原因,任由他人隨情愛紛擾,她無意淌這渾水,只在別人需要她的能力時,盡力貢獻所學。
待在花街成長的經歷讓貓貓培養出有別於普通少女的價值觀,她冷淡卻不冷漠,甚至很多時候稱得上是一位古道熱腸的人,或許正因為明白女子在這世道生存艱難,在奉命行事以外,她經常在能力範圍以內幫助他人:向萬念俱灰的梨花妃傳授「祕訣」;委婉警告試毒侍女不當行徑而非直接講白令其受罰;推理出殉情的其他可能性時,顧慮到當事人隱藏的心思也不再多說;察覺「月下芙蓉」的真意但不輕言戳破,讓對方能如願與愛人相守;協助風明的隱情不被她所敬愛的阿多妃所察知。
壬氏大部份都是嬉皮笑臉與色氣形象襲人,僅對親近之人表現出愛撒嬌、孩子氣的一面。阿多妃離宮前夜的酒醉失態,隱藏在陰影中流下的淚水可以感受到他心底的傷痛,貓貓難得沒有拒絕壬氏的碰觸。壬氏的身份在最後被貓貓一個大膽的想像推敲出某種可能性,嗯⋯⋯倘若為真,感覺他追求貓貓的道路必然又多一道艱深的關卡,畢竟他的身份比普通男人又更麻煩許多。其實故事中間大約可看出壬氏的身份不凡,不但年紀輕輕身居高位,甚至他的工作有一部份顯然不是後宮職員能經手的內容(例如:二十歲前不得飲酒的立法法案)。
壬氏一開始應該只是發現貓貓的個性很好玩,加上她的藥學知識與推理能力可以作為棋子利用,秉持著逗貓有益身心的概念,三不五時地捉弄貓貓,但時間日久,漸漸地變得重視貓貓身為獨立個體的感受,也很在乎她會怎麼看待自己。或許是貓貓神情漠然地道出兩人的差異,狠狠地衝擊著壬氏的輕浮心態,加上當時壬氏對貓貓投注的感情已變得較深厚,如此冷靜的指出這一點令壬氏深受刺激之餘,反倒開始慎重地考量起對待貓貓的方式。
《藥師少女的獨語》煙花巷制度應有部份取材自日本的遊廓規範,前文提過的某些尷尬設定,像是誇飾巧克力的效果、某龍套角取名為李白,簡直大出戲。另外,後宮只有一位太醫也很奇怪,我覺得王宮作為皇帝后妃居所,象徵一國權勢集中之所在,怎麼可能會不積極補充或栽培優秀醫學人才,任由尚藥局人力短缺?尤其十多年前曾因此折損王族子嗣性命,即使處罰當時辦事不力的醫官,也該拔擢其他優秀醫官上來,避免憾事再次發生才是啊。還有,我覺得為了凸顯貓貓的主角威能,有一些設定委實太過,例如園遊會前被一堆人拜託製作糖果和懷爐,彷彿其他人都是傻瓜似的,除了貓貓沒人能想到改善工作環境的方法。
*劃線筆記:
頁五四
「不能做到清濁並吞,在這地方是過不下去的。」——玉葉妃
→能說出這句話的玉葉妃令我印象甚好。看著她在後宮的工作,就想起蔡宜文〈情愛不可恃:男人當怕《後宮甄環傳》〉的主張,後宮女性爭寵爭愛的根源是爭權,那份權力掌握在皇帝/男人手裡,只能藉由當上枕邊人的機會來換取獲得的機會,深宮后妃不是獨善其身就能安然度過,她們牽扯著家族、親人的利益,即使自己不願爭,她們也必須為了身後的家族繼續爭下去。
頁二五六
「因為小女子只是一介平民。」平民無法反抗貴人。這跟誰對誰錯無關,世間道理就是如此。有時這種道理會受人推翻,不過當今世上如果發生革命,大概沒幾個人會高興,因為時代還算得上是太平盛世。
「犯一點小過錯,這條命就沒了。」
「我不會那樣做。」壬氏用侷促的目光看著貓貓。
貓貓搖搖頭。
「不是做不做,是能不能的問題。」壬氏有權力處分貓貓,貓貓沒有。不過如此罷了。
壬氏臉上面無表情。看起來又像生氣又像不是,不知他在想什麼。貓貓也沒必要知道,只是覺得他似乎在考慮很多事情。
頁二五九
如果梨花妃繼續懷不了龍種,是否也會有同樣的下場?不只如此,誰也無法斷定玉葉妃就能永遠受寵。因為好花再美,遲早也會凋謝。後宮百花,不結果就沒意義。雖然已經漸漸習慣了,但貓貓仍然覺得後宮就像混濁的淤泥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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