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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20日 星期二

高田郁《澪之料理帖》:壹 八朔之雪、貳 落花之雨

  澪自幼失去雙親,幸好蒙大阪知名料理店「天滿一兆庵」店主夫婦收留,並予以廚藝訓練,未料澪即將獨立時,天滿一兆庵慘遭祝融,失去一切的店主夫婦與澪來到江戶,但未來得及重振門面,店主就逝世,獨留澪與夫人阿芳,澪獲得蕎麥麵店主種市僱用,但大阪、江戶的口味喜好不同,作為料理人的她不由得陷入苦戰⋯⋯。

  不同於宮部美幸、京極夏彥的時代小說會注入些許妖異元素,《澪之料理帖(みをつくし料理帖)》是一部兼顧日常、飲食、人情味的故事,每個人都是踏實度日的平凡人,全神貫注的在工作上奉獻自己的身心,作者在料理的刻畫上非常用心,每當澪思考起下一步的菜色該怎麼做時,高湯、食材要如何調理才能臻至完美時,作者會仔細的描寫她的嘗試與失敗:她是如何一點一滴的調整出最好的比例、每次烹煮完成的色香味、成功時的欣喜雀躍。

  讓我回憶起數年前閱讀《大長今》小說的感動,澪生活於市井,無需面對宮廷權力鬥爭,但依然得改善生意不佳、同業眼紅算計的難關。澪與阿芳夫人的江戶生活從孤立無援到愈來愈多的朋友,她們與種市、阿涼嫂一家、鶴家客人的羈絆愈見深厚,編織成強烈的人情支援網絡。生活細節上也栩栩如生,尋釁、嚇阻客人等卑劣手段至今也存在,火災導致一家料理店瞬間失去一切,種市短暫失憶的模樣讀來讓人難過不已,深刻體會到鶴家之於他是何等強大的精神支柱。

  《澪之料理帖》的情感表現多半含蓄,講究委婉而隱晦的傳達,一來有時處於不能直率傾倒自身感情的立場,有時顧忌到他人的心情而避免深談,有時考慮到把事情鬧大反而沒好處,因此只能以寥寥數語、飲食、手勢傳情達意,不欲人知或不便開口的心意。

  例如澪在察覺到阿蕗身為童僕立場的兩難後,沒有當場發作而是思考更完善的應對方法,顧全阿蕗的存在,讓她不會因此陷入孤苦無依的處境,依然能在大人的關懷中成長,並且從蜂斗菜的價值陳述中建立起自己很堅強、有力量的自我認知。又或者是對童年玩伴野江一牆之遙的相見,無言的以狐狸手勢鼓勵彼此「眼淚不要來」;甚至是里烏婆婆笑開懷的贈送新衣服給阿蕗的豁達溫情。

  不過這種「隱晦」有時候也讓我很困擾,比方說第二集的「銀菊—忍瓜」,我覺得不吃小黃瓜也罷了,既然店家問起,直言相告不吃的理由不就好了,害人家還得費神猜測是不是哪裡得罪武士大人?難道武士覺得市井小民本就該知道德川家紋的模樣嗎?

  《澪之料理帖》亦存在著直率熾熱的感情,例如芳夫人與澪情同母女,眼見澪努力思考出的菜單遭到競爭對手抄襲,無法克制憤怒,直接找對方吵架,違背了自己一貫沉著冷靜的行事風格;心繫早逝女兒的種市期望能持續建立鶴家,涕泗縱橫地懇求芳、澪幫助自己完成心願;阿涼不顧自身安危,依然要照顧兒子太一的堅持;美緒不得心上人喜愛的痛苦。

  《澪之料理帖》具備詳實描繪精進飲食手藝的赤誠、做生意時的苦思冥想、與同業競爭的緊張刺激、埋藏於心的哀傷與情感、鄰里好友相伴時的關懷與安心,是一部集結各種魅力的故事。書後面還附有食譜,光是對照食譜和作者描述澪的烹調過程、料理完成時色香味俱全的模樣、食用者滿懷幸福的感動,就讓我垂涎三尺「好想吃吃看喔⋯⋯」,這是一本優秀好看的小說,所以不建議在深夜或任何不適合用餐的時間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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